二.重逢
在我即将忘了还有这样个人的时候,他又出现了.
我下班喝了两杯回家,突然发现门口靠着一个人,我下意识的握住藏在腰间的匕首,几天前的任务漏掉了一个警察,不会是被盯上了吧,我闪进黑暗里,小心翼翼的蹭过去,想看清那人的样子,可是无奈光线不够亮,只有放手一搏了,我一下蹿过去,用匕首抵住那人的脖子,还没等我有下一步的动作,一个庸懒又熟悉的声音响起来,"喂,有吃的吗?"我愣住了,是他?怎么会?我在心里问了自己无数个问题,然后我的匕首被面前的人用手指移开,"可是你说的什么时候想吃就过来的,你不是反悔了吧."终于确定是他没错,我把匕首收回腰间,"哦是你,进来吧."说着我打开了门.他随我进了屋."你小子很会碰,闻着味过来的吧,今天带回来的柠檬芝士蛋糕,你吃吧,我去冲个澡."不等他说话,我就进了浴室,脑子里乱做一团,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担心,高兴的是又见到了他,担心的是他出了什么事,我到底该不该问他,不该问的事不问,这是杀手的信条.从浴室出来,看见他正把最后一块蛋糕塞进嘴里,腮帮子鼓鼓的,扭头看见我出来,他居然愣了一下,查点噎到,我吃惊的看着他的反常举动,连忙帮他倒了杯水递过去,然后坐下来点上支烟,看他狼狈的把嘴里的蛋糕咽下去.不等我问,他就笑起来,笑得很邪门,"哈哈,你的头发这么长啊,第一次没有注意,刚刚你从里面出来,我还以为是个女人,哈哈,怪不得上次在你这睡觉,我梦到一个长发姑娘给我盖被子,哈哈..."听完我差点被过气去,怪不得这小子刚才的神情那么古怪,"你..."我语塞."哈哈,不过你长发的样子很好看,哈哈""好看..."我感觉自己都快爆青筋了."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柠檬了,今天这个比上次的还好吃!"呵呵,小子嘴还挺甜,我竟然因为他的一句夸奖忘记了生气,突然看到他的衣服上有血迹,想必之前是去做任务了,"你去洗洗吧.""恩!"他愉快的进了浴室.天啊,这是什么和什么啊,我沮丧的给自己倒了杯咖啡,然后疲惫的陷在沙发里,拨弄着电视遥控."好香的咖啡味,我也要喝."他出来了,一边擦着那头黑发一边冲我嚷嚷.""小孩子喝什么咖啡,冰箱里有牛奶."我眼睛盯着电视,没看他."我不是小孩!我不喜欢别人说我小孩!"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.我扭头看他,居然一丝不挂的站在那,还撅着个嘴,我嘴里的咖啡差点喷出来,"你...你先去给我把衣服穿上!""我不是小孩!"他不动,眼睛倔强的瞪着我.我彻底佩服,"大哥,你不是小孩,我去给你倒咖啡,咱先把衣服穿起来,OK?"马上他露出小孩得到糖块一样的胜利笑容,去柜子里找衣服了，嘴上还嘀咕着,"都是男的,怕什么啊..."我茫然,这样还说自己不是小孩,乖乖去给他倒咖啡,不过只有小半杯,给他加了好多牛奶,小孩还是多喝牛奶好.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蜷在沙发里,我把咖啡递给他,他喝了一大口,"恩,好喝!P你做的东西我都喜欢!"然后我们并排窝在沙发里,谁都没有说话,木然的看着电视.我还在忧郁要不要问他发生了什么事,他倒先开了口,"今天的任务失败了...同伴都死了,还杀了好多无辜的民,剩下的警察,追了我好久,我突然不知道该去哪,不知不觉就跑来了这里..."他停了半响,"今天让我觉得好累,所以我想到了你,你给我很亲切的感觉...""那就在我这里躲几天吧,至少不会饿到你."我斜眼看了他一眼,第一次看到他眼睛里的寒光和嚣张荡然无存,现在的他眼神空空的,惘然若失,还有我读不懂的东西,像个委屈的小孩.这时,我居然做了个条件反射似的动作,抬起一只胳膊把他拥进了怀里,"累了就靠一下吧."这是我发出的声音吗!他很顺从的靠着我,还闭上了眼睛,就这样不知道靠了多久,我低头看看他,已经睡着了,我抽出已经失去知觉的胳膊,抱起他放在床上,给他盖上被子,刚要转身,听到他迷迷糊糊的说梦话,"P,真想一辈子这样靠着你..."我怜惜的看着床上熟睡的人,嘴角向上扯了扯.又给自己倒了杯黑咖啡,我叼着烟站在阳台上,望着天上如钩的月亮失神,一辈子吗...回想这和他分开的半年,每次的任务前都很兴奋,以前我可不是这样,因为我不喜欢杀人,而现在兴奋只是因为又有机会见到他而已...但是希望一次次落空,让我不再抱任何希望.我是喜欢他的吧,我很想好好照顾他...照顾这个嚣张又任性的小孩...
于是,从那天起,我和他开始了同居生活.我觉得这段日子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.
每天我去上班,他还在睡觉,我给他准备好中午的饭,他起来以后也不出门,抱着电脑码字,等我回来给他带好吃的.那段时间我也不再接任务,每天早早的回家,因为怕饿到家里那只小兽.我们聊天,我给他讲我为什么做了杀手,我告诉他,我不喜欢杀人,我想以后能去法国继续深造...可是他却只是听,关于他的他什么都没有告诉我.日子就这么平静的过了半个月."Q,当我的弟弟吧,以后要叫我哥哥."每当,我这么问他,他总是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,然后不再理我,要不闷头吃饭,要不闷头码字.其实但凡有EQ高点人都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,可是我就是那么迟钝,总是不明白他为什么拒绝当我弟弟,总是要追问他为什么,有一天他被我问急了,突然冲我喊,"我才不要你当我哥哥,我要你当我的爱人!"我当场石化,张着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,他的脸红红的,像极了草莓浆,他慌乱的躲开我的目光,低头死死的看着碗里的饭,半响,他才抬起头,望着我问道,"你愿意吗?"声音第一次显得这么心虚.啊,我愿意吗,不是哥哥是爱人,我愿意吗,这应该是男女之间的对话吧,怎么会发生在我们之间,可是我也很喜欢Q啊,哥哥还是爱人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我们能在一起,这就够了,于是我点了点头,这次轮到他吃惊的看着我,声音有点抖,"你是在点头吗?你答应了?答应了是不能反悔的."我突然笑了,伸手过去呼噜呼噜他的头发,"对,我答应了,我愿意,不会反悔的."他也笑了,笑得像个孩子,跑过来揽住我,在我耳边轻轻的说,"我真的怕你拒绝我,所以我一直不敢说,我怕把你吓跑了...""不会的,因为我也是喜欢你的."我给他一个大大微笑.然后吻在一起,把这么久的牵挂和说不出口的爱意都容在这个吻里...然后的日子里,他每天又多了一项必做的事情,就是帮我梳头发,然后趁机咬我的耳朵.就这样我们形影不离的度过了一个月.一天,他突然问我,"亲爱的,你说过,你要给我我想要的,而不是你想给的,你真的能做到吗?""废话,我说过的话有没兑现的吗?"我反问."恩,那就好..."真不知道这个小鬼脑子里在想什么.其实我才真是傻,他会这么冷不丁的问我,我居然没有想到,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.
然而这一天来得太快了,快得让我无法面对.我回家,家里一点声音也没有,我喊他的名字,没人回答,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,就像第一次我们的相遇,他消失了,消失得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.我疯了一样到街上寻找,去我们曾经去过的地方找他,都没有.后来我到组织里去打听,大家都是茫然的摇头,也是,这就是杀手们之间不成文的规定,所以没人了解另一个人情况.那几天,我痛不欲生,却意外的接到一个以前合作过的女杀手打来的电话,她告诉我,Q其实是个警察,一个打入组织的卧底,他的最后一次任务,给了组织沉重的打击,也损失了多名核心杀手...我的脑子一片空白,任凭她在电话那天还在不停的说,可是我什么都听不到了...我挂上电话,摊倒在床上,呵呵,我是个杀手,却爱上了一个警察,这是什么和什么.怪不得他从来不和我说他自己的事情,我突然明白了我们再次相遇时他眼睛里那些我读不懂的神情,原来他是警察...眼睛里有热热的液体流出来...我想睡过去,可是辗转难眠,闭上眼睛眼前出现的都是他,犀利的目光,无邪的笑容,睁开眼睛看看房间里似乎到处都有他的影子.我索性起来,一根接一根的抽烟,Q,无论你是什么,我爱的都是你这个人啊,为什么不说一声就离开了呢...是的,我并不怪他欺骗我,而是在意他不说一句就走人.我默默的坐在他以前天天抱着的电脑前,失神的开机,想象他每天专心码字的样子,没有目的的移动着鼠标.突然,我看到一个文件夹,名字是"给P",我的手止不住的颤抖,这是写给我的,是Q写给我的.我几乎用尽全身的力量点开了那个文件夹,里面是Q写的日记,从第一天进驻我家开始到他离开的那天.我迫不及待的翻看:
"X月X日,今天我完成了我作为卧底的最后一次任务,从明天开始我就恢复了我人民警察的身份,这也是我从小的梦想.局里给我放了两个月的假.这几年的卧底生活让我的双手沾满鲜血,每天我都充满了罪恶感...可是也让我遇到了他,那个会做好吃蛋糕的杀手,第一次见他就觉得很亲切,一直忘不了那天伴着他的味道入睡的那种亲切感,所以我觉得这两个月的假要和他在一起..."
"X月X日,我在他的门口等他,他突然窜过来用刀抵住我的脖子,我脑子里闪过的唯一念头就是我暴露了,结果虚惊一场,他的职业病犯了.今天吃到了他做的柠檬蛋糕,更奇妙的是,我看到他长发披肩的样子,惊艳两个字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,然后是他笑死人的表情,我忍着笑,忍得肚子都疼了...竟然敢说我是小孩,决定再逗逗他,故意把浴巾摘掉,哈哈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看见我居然脸红...今天他同意收留我了,还抱着我,让我靠着,真希望能一辈子都这样..."
"X月X日,今天他给讲了他的过去,他的理想,看着他期待的眼神,我真想把全部都告诉他,但是我不能...他真的不是一个坏人,但是却有不能不做杀手的理由..."
"X月X日,这两天这个人一直在追问我要当我哥哥,我不答应,他还使劲问为什么,真是迟钝到家了,我很郁闷,难道是他一直对我就是弟弟的感觉?我很想问问他,直接问他,可是又怕吓到他,唉,烦恼中..."
"X月X日,今天他又问了我,我终于爆发了,可是话说出去我就后悔了,但是没想到他答应了,答应做我的爱人,我们第一次接吻了...和我想象中一样好..."
"X月X日,他对我真的很好,我想要什么他就给我什么,而且从来不多问问题,总是对我说,我要给你你想要的,而不是我想给的...可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不多了,我每天都在算日子..."
"X月X日,我的假期已经过去了大半,我该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,以后我们再见面就是敌人了,到了那个时候,你会怎么办呢,你会杀我吗,我会怎么办,我会抓你吗...真烦啊"
"X月X日,我想我已经有答案了,也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,虽然还有几天时间,但是我怕会舍不得走,我问了他,以前他常说的那句话会不会忘记,他肯定的告诉我不可能,恩,这我就放心了,希望以后见面的时候,你一定要记得自己的话..."
"P:我要走了,请你原谅我对你的欺骗,但是你要知道我对你隐瞒只有我的身份,而我的感情对你是毫无保留的.也许我们以后还会再见,可那是我们就是对立的了,所以我既期待我们的再见,又不愿你我再见,期待是因为你是我的爱人,不愿是因为你会成为我的敌人.真的希望我们只是普通的民...别了,我的爱人,这一个多月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日子. Q留"
一口气看完所有的,我真的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,哭是为他走了,笑是为他没走远,哭是为我爱着他,笑是为他也爱着我.
对于Q的问题,我在心里也有了答案,为了能早一天见到他,把我的答案告诉他,我拼命的接任务,拼命的杀人,也更加拼命的在见到他以前保护自己. |
发表于 2008-8-6 22:51